“他通敌叛国,就该死”
“”
数道声音响起,皆是为了死去的将士鸣不平。
老妇楞楞的看着他们,似是悲哀又似是无助,浑浊的眼眸漫上层赤红之色,遍布皱纹的脸轻轻颤了下,哆嗦着唇瓣说不出完整的话来。
“我,晓儿他”
细碎的话音被淹没在惊涛骇浪中,她蜷缩着身子,将两个灵牌紧紧抱在怀里,老泪纵横。
“够了”
曲蓁冷喝一声,打断他们的话语,“是不是我平日太宽纵你们,竟让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”
“大人”
钱小六等人一惊,这还是第一次姑娘这般疾言厉色的呵斥他们
曲蓁眼露失望之色,沉声道“当你们站在这里,站上青镜司的公堂,便是官差,在其位,当谋其政大盛律法可有哪一条明文标注过,不允许罪人家眷喊冤”
“可他儿子既是通敌卖国的内贼,狼军上报的消息总不会出错吧”
魏康安怒容不减,他虽是京城贵家子弟,但自幼习武,亦有报国之志。
当初不惜一切进骁骑营是如此,后来投效于她也是如此,如果热血洒边关换来的都是自家人的明枪暗箭,那他这一腔碧血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
他当堂顶撞,已经是僭越之罪。
旁边的周木匠和钱小六赶紧拉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住嘴,可魏康安像是被点燃的爆竹,半步都不肯退
曲蓁柳眉紧蹙,怒道“是人就会犯错,就是因为盲目相信,相信自己,相信的所谓的证词,所以大盛建朝至今囤积了多少冤假错案”
“不查,我当日都该被仗杀在笋溪县县衙”
“不查,临江府那一十四条尸骨,二十八条性命就会永堕黑暗,再无昭雪之日”
“不查,顾义就会背上叛徒逃兵的罪名苟且一生,冬儿就会被吊死在猎场,葬于群狼齿下,难道这么多条性命就不值得让你多思片刻”
“我”
魏康安哑口无言,看了眼身旁板着脸,没什么情绪的顾义,突然生出了些愧色来。
曲蓁见他态度软了些,决意要借着今日的机会改改他们不忌口的毛病,又道“不管案件真相如何,作为执掌刑狱之人,不得先入为主,不得听信片面之词,不得立场偏移,这是最基本的职责素养”
“既有人击鼓鸣冤,又涉大案,当细审祥查,再作定论功与过,罪与罚,自有律法裁断,何时轮到你们代为评判”
一番话说完,众人面面相觑,臊红了脸。
不怪姑娘动怒,以他们的立场身份而言,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有失体统。
“所有人,杖十,以示惩戒。”
曲蓁环顾一周,视线最终落在魏康安身上,这个心高气傲的贵公子要想蜕变,也该好好打磨下他的棱角。
“至于你,当堂顶撞本官,以下犯上,杖三十,罚俸半月,你可心服”
众人担忧的看着魏康安。
俸禄是其次,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,最在意的还不是颜面要被当众杖责,恐怕过不了心理那关
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,魏康安沉默了片刻,微微躬身,沉声道“属下认罚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