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不可能”
曲蓁反问,看他惊惶交加心有不忍,但该说的话还是没落下,“宋推官也是人,像你我一样的寻常人,他的验骨论一书是基于多年来查案的经验所得,但白骨化尸身多为无人认领的野尸或是死去多年的陈尸,不辩容貌难分性别,一具枯骨,如何就不会错”
古代人视开棺验尸为掘坟毁尸的重罪,依律要判刑严惩,自然不清楚男女尸身经过,自溶,彻底白骨化后有着怎样的区别。
错判怪不得仵作,而是这时代验尸术本就滞后,处于萌芽摸索的阶段,以前人经验为准,难免出现纰漏。
“不不会的”
老仵作多年来坚定的信念遭遇巨大的冲击,猛地摇头,厉视着她,“小姐凭什么说这是女尸又凭什么断定是验骨论有误仵作断案,以此为准,多少年都是如此”
“那只证明一件事”
曲蓁迎上他的视线,声音铿锵“这么多年,都错了你想看,那我便证明给你看”
这两人,针锋相对,互不相让
是真打算辩个对错
看戏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,屏息凝神静看着接下来的这一幕。
这场论辩仵作要是败了
怕是整个刑曹都要震动
晏峥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尸身,往前挪了步,方便看的清楚些。
曲弈折扇掩面,也凑上前观看。
他自是希望她能赢的,为了替她铺路,宸王可是将整个国公府都算计进去,还动用了朝中的人脉,若她出师未捷身先死,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。
一定,要赢啊
曲蓁能清晰的感知到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,看好戏有之,嘲讽有之,担忧有之,交杂汇集,皆转为沉重的压力。
她摒弃杂念,深吸口气,对老仵作问道“想要查验对错,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寻一男一女两具尸身放置在眼前,待它白骨化后进行对比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不禁悚然,只觉得一股凉气钻入脚底,直冲头皮
放具尸体在眼前,等它腐烂发臭,先不说可行性,光是那股恶臭就足够把他们通通送上天了
不等他们开口反驳,曲蓁继续道“但此法耗时太久,要等尸身白骨化,即便是盛夏时节搁置在露天的野地,也须几个月时间,因此不予采纳,还有个较为简单的办法”
她环顾四周,提议道“老先生既然觉得验骨论不可能出错,那我只须证明它有错即可,对吗”
仵作沉默了会,点头,“对”
晏峥也在旁附和道“本世子作证,只要你能证明验骨论有误,我便会上报朝廷,请陛下下旨重新编撰整改。”
“好”
曲蓁见他发话,径直将话题扭回正轨,对仵作问道“我记得验骨论有载,人一百三十五节,如一百三十五日,对吗”
要找错处还不容易她所学所记都是来源于验尸手段十分完善的21世纪,为了熟悉这时代典狱刑法和验尸,她曾专门研究过相关的典籍。
验骨论一书,是在验尸上有许多独门手法甚有效用,但也不乏错漏之处。
尤其是骨篇所记,最为明显
“是,小姐的意思是说,这说法有误”
既是指错,自然不会无端提起此事,仵作看向那尸骨,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“你想数骨”
“对”